Shoo

2019/感谢所有厚爱,社畜终究磨平一切。
2020/感谢所有厚爱,po主又没在社畜了。
2021/但po主去读密码学了,近期目标是把Benji Dunn写进毕业论文致谢。

【Ebenji】Untied Untied

又名《伊森亨特的解绑教学》

=


兰利今年的终审多了几个项目,让不少本来勉强才通过外勤考试的注册特工叫苦不堪。

班吉原本不在其列,多亏这几年跟伊森满世界撒野,他的官方成绩每次都在刷新自己的记录。但单项算法修改后,他意外发现自己的内网外勤档案状态变成了“有待通过”。

“什么?”

班吉放下手里的陶瓷茶杯和杯托,拉近办公椅与屏幕间的距离,目光锁定在“有待通过”的补充说明上。

“‘你必须通过所有单项测试来完成整个测验,’”班吉顺着屏幕上的句子降低音量读出声来,拿起鼠标上拉滚动条,在一排“通过”中扫到一个显眼的“失败”,不自觉地拖着长腔长调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什————么?”

“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他的右耳边响起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声音的来源轻车熟路拉来一把椅子坐在班吉旁边,顺便拿了一块办公桌上的黄油曲奇。

“嘿!”班吉摘下头上的蓝牙耳机,不满地抗议,右手食指点向伊森,一双眼睛夸张地瞪圆。

再往前数几年,远到他还没有成为外勤时,伊森觉得气鼓鼓的技术支援就像一只河豚,像哪本漫画书里剪下来的表情夸张的卡通角色。瘦下来就很少让人产生这种联想,也蛮遗憾的——倒不是说现在就不可爱了。

“你是特意来偷走我的曲奇并对我的健身成果品头论足的吗?”

“这不叫偷,班吉,这叫分享,”伊森挑挑眉,尝试着咬了一口手上的黄油曲奇,浓郁的黄油味道在嘴里融化,酥软的口感让他有些惊讶,“唔,好吃。为什么你的零食总比楼下餐厅的好那么多?”

“那是我楼下老婆婆烤给我的。”

“懂了,会修电脑的人总是很受欢迎。”

“显然还没受欢迎到够我通过年审考核。”班吉认命地耸耸肩,拿起杯托上的瓷杯,喝了一口,“茶?”

在伊森摇头之前,他又想起来补充道:“橙白毫,脱咖啡因。”

“好吧,”伊森噗嗤笑出来,“我是不是走错到MI6了?”

“我很怀疑那种情况下,招待你的不会是红茶和曲奇。”

班吉对他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起身走向技术部办公间外的走廊,那里竖立着一个个小格子储物柜。

伊森看班吉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茶杯,继续刚才的谈话:“那是什么?”

班吉两手一摊:“说不准。注射器,拳击,捆绑,口塞……你知道。”

“是不是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英国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不是英国人吗?”

伊森好笑地看着班吉有条不紊地把他那一杯倒满,感慨技术部待遇何时变这么好上班还能自带茶壶的同时,不忘提醒双重国籍的人这个事实。

“那不一样。”班吉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伊森臂肘撑在办公桌上,食指缠着杯柄举到嘴边,看了看里面澄清又温暖的红色,说:“看得出来。”

放在一旁的耳机适时地传出一句“Russians go for vodka and England loves its tea”,音量刚巧足以让两人都听见。伊森憋着笑喝了一口茶,班吉手忙脚乱地按下耳机上的停止键,嘟哝着:“再笑呛到你。”

伊森的笑容更明显了,班吉下意识挪开不自在的目光。典型的班吉,伊森亨特对此颇有心得。

“咳,说正事,”年长的特工又喝了一小口红茶,把茶杯放下,“要帮忙吗?”

他扭过头去,指了指还停留在屏幕上的那个“失败”,前面的事项写着“解绑”。

班吉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以技术部十多年来第一个成功转外勤的内勤名誉发誓,身在IMF小组不意味着他有权利让伊森在相关测试上放水。

“不是这个意思,”伊森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以教你。”

“什,什么?不行,哈哈,绝对不行。”

班吉不仅目光从伊森身上挪开,转椅的滚轮也下意识向后转了转。再一次,典型的班吉逃脱反应,伊森就知道会是这样,好像对面的人觉得麻烦他是什么天大的事。

这根本讲不通。a) 这算不上“麻烦”,只是帮个小忙。b) 即使是天大的麻烦,伊森也义不容辞。

“我还欠你一次呢。”伊森像是忽然想起他们之间的债务关系,颇为建设性地提出。

“那就更不行了,这种我很亏诶。好比你欠我一次,但用0.33次就还清了一样。”

班吉伸出食指,另一只手则指向三分之一指节处。

这个人的脑回路……是外星来的吗?飞船恰巧坠毁在英格兰那种?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母星使命来到美利坚合众国?伊森无语地看着班吉,这让后者好不容易才自然回来的视线又轻飘飘地游走,脸上伴着被盯才会有的可疑红色。

对于班吉教科书般的口是心非,策略大师伊森的计划是单刀直入,强买强卖。

他的微笑在班吉眼中变成了一级警报。

“就今晚,你家。”头牌特工的声音忽然放低靠近,呼吸飘在班吉耳边,听上去仿佛在邀请一个约会而非一个免费赠送的指导。

可惜色诱技巧班吉见识得多了,尤其对面这位蜜罐任务时微型通讯器的另一端通常都是他,所谓知根知底也不过如此。

“我不会开门的,你知道。”班吉挺直身子靠在椅背上。

伊森放大的笑脸近在咫尺:“是,我也没指望你会开门。”

考虑到上一次维也纳奇幻夜晚原本的计划是伊森亨特把他家那套绝赞无比的影音系统炸得一干二净,邓恩特工决定还是不要承担好不容易修好的玻璃落地窗被人一脚踹开的风险。

“你赢了,”班吉撇了撇嘴,摇着所剩无几的曲奇罐子,捏出一小块碎曲奇,“不过我今天要很晚才下班,我想在办公室把测试部的反馈整理完。”

“我可以等。”伊森好像说着什么平常的事,温柔的视线在办公间鹅黄色灯光下仿佛能把时间融化。

班吉喝了口茶,险些呛到。

技术部门吉祥物的效率一向不赖,快九点的时候打包了修改后的程序代码给测试部发回去,当日的工作就完成了。有时连卢瑟也会感慨,班吉在办公室格子间能为兰利创造的价值也许比他跟着伊森满世界跑要多得多。但鉴于后者是他个人的意愿与选择,而IMF也很难再找出第二个跟伊森完美互信(kēng)的技术外勤,暂且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班吉放下耳机转过头来的时候,伊森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头歪向一边,枕着班吉放在抽屉里的人体工学颈枕。他的呼吸平稳而安静,胸膛几乎以匀速一起一伏,跟平日里清醒时的伊森亨特有什么地方不同。但班吉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毕竟他没怎么见过伊森睡觉,即使在完成出差任务后回程的飞机上,也都是他先撑不住睡过去。

“十九秒。”

闭着双眼的年长男人忽然张口说话,班吉缓慢地眨了眨眼,还没从刚刚的凝视中回过神来。伊森睁开眼睛准确地看向他,嘴角仿佛藏着笑,心情愉快地解释道:“你盯着我看了十九秒。”小憩过后的声音尚有些沉闷,像有一颗太妃糖融化在口腔。

与桌上红茶一样的颜色爬上班吉的两颊,他的嘴一张一合,想要发表些诸如“怎么可能精确到秒”之类的智慧见解,却发现脑子里那本纯正牛津词典像长了腿一样哧溜跑出他的思维。任由他呆住只会白白浪费时间,还是伊森比较好心,摘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颈枕,给班吉戴上。柔软的天然乳胶制品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些许须后水的味道,这下不仅是脸红,班吉的心跳都要狂飙一百八了。

“都忙完了?”

“呃,算是吧,”班吉点点头,还在调整飘得很远的思绪,大脑中的任务管理器正重新规划着进程处理的比例分配,“还有一些要解密的数据不过可以明天做。”

伊森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截了当地总结:“那么回家。”

去车库的时候班吉有问到伊森,就算是要帮自己加训,有必要今天就开始吗,话说现在很晚了诶!伊森停顿了一下,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班吉,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班吉他脸上有键盘印似的,最终幽幽地说:“你都不知道复核在明天吗?”

“明天?”

班吉差点喊出来,以t开头以w结尾的单词回荡在夜晚干冷的空气中,向周围扩散。他难以置信地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划开锁屏,借着车库微弱的移动信号连上内网系统查看消息信箱。

这回好奇的反倒成了伊森:“你以为什么时候?”

“不知道啊,我都没想过还会通不过,”班吉眼睛上上下下读着通知一边说道,“我只有这一项没及格,我以为……”

“他们改了单项要求。”

“是啊,”班吉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像入侵任务正如火如荼却发现系统中存在着不可绕过的防火墙,“我忘了。”

“是开会的时候你根本没在听吧,”伊森斜了斜眼,继续补刀:“想象一下,IMF史上最短时间通过外勤培训的内勤,即将因为糖果消消乐取消外勤资格。”

好像跟我联机消消乐的人不是你一样!班吉在心里大声反驳,话到了嘴边又临阵逃脱,一溜烟咽了回去。伊森轻车熟路地在宝马的驾驶侧打开指纹验证锁,班吉忽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把指纹注册在彼此的自用车上了。

这是每一对默契搭档间的正常操作,一定是这样。

班吉心怀鬼胎地在副驾坐好,系上安全带,脖子还挂着刚刚伊森放在上面的颈枕。伊森打开车里的暖气,问他:“你路上睡一下?”一旁的人没有说话,陷在颈枕里的脑袋安静地点了点。

技术官的家在杜勒斯机场附近,离兰利不近不远,20分钟的车程。伊森曾经问他为什么不选更近一点的雇员公寓,班吉的回答非常班吉。

“可以拎包就走很方便啊,”班吉思考着说,“上一秒你接到任务取消世界和平的通知,下一秒就可以订上机票跑去NYCC。维也纳那次也是这样。”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他当然不会说了,这让他听上去很像跟踪狂。他真的只是恰巧知道自己跟伊森的上班线路会经过同一条公路。

宝马平安地从车库开出又驶入另一间车库,一路上沉默的气氛像班吉的反义词。专业原因班吉对导航技术情有独钟,即使走过无数遍的回家路也要开着IMF自产自销的导航AI,伊森一上车就把它无情地关掉了。上次伊森开这车的时候,班吉的导航AI竟然跟他吵架,说出来简直令人怀疑事件的真实性。

没有了导航AI那句温馨的终点提醒,班吉仍在他座位上老实地睡着,他没在讲话的时候,某个角度而言,有点像断电的仿生人。但伊森确信他的技术官是个人类,暖气开足的车厢内,班吉的体温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他喘出的是经由人类肺部毛细血管转化后的二氧化碳,而非在二极管间穿梭一轮又原样返回的空气。

伊森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其本质原因颇为复杂,但简单来说,显而易见的直接原因是,他正与班吉挨得非常近。比普通驾驶与副驾驶之间的距离近得多,远远超出两条安全带的束缚。

车库墙壁的上方有一小块玻璃,月光穿透重重障碍斜射进车里。伊森将目光从班吉额头上新增的皱纹挪开,想着下次得提醒年轻的技术官不要总是皱眉,然后在那些纹路上悄悄停留下一个吻。

“二十九秒。”

班吉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突如其来,伊森只好撑起身子,向下移动了几寸和他平视。

“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年长的特工如此评价,对于班吉面不改色心不跳还骗过了自己这点颇为惊讶:“今年伪装课成绩的第一名实至名归啊。”

“你被最高上司按在办公室测谎测六个月也能锻炼出来的,相信我。”班吉转转眼珠,不置可否地耸肩,语气真诚。

伊森若有所思地点头:“连‘我们不是朋友’都能通过,确实很厉害了。”

“那个,那个不是,”班吉小声说,发音迅速而模糊不清,伊森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是有原因的。”

伊森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是什么。车库在地下二,他们一同走进公寓电梯后,很快电梯门又在地下一打开。提着洗衣袋的老婆婆刚从洗衣房出来,看到班吉便热情地打招呼:“嘿,班吉,甜心,今天又加班啊?”

“晚上好,玛莎太太。是啊,今天工作有点多。”班吉挠了挠头,老实回答。

老婆婆又转头打量着伊森,班吉抢先介绍:“呃,这是我朋友,过来帮我点小忙。”

“我是伊森。”

我擦。班吉在听到旁边的人自我介绍后便知道他将无法阻止接下来他最不期待的画面,有没有地缝可以让他钻进去或者IMF怎么还没开发时光机……

“你就是伊森!”玛莎太太兴致大发的表情一瞬间让伊森有些摸不着头脑,“班吉经常提起你。”

伊森颇感兴趣笑了笑:“他没有讲我坏话吧?”

“我没有。”班吉自暴自弃般简短地抢答,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会,看看你,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正如我们班吉说的一样,”玛莎太太回忆着模仿了班吉的英国口音,“‘他是个帅气可靠完美无缺的男朋友。’老天,我之前还以为是他瞎编的。毕竟小班吉老爱讲些扒飞机爬高楼绑炸弹的故事,我的意思是,总不可能是真的吧?”

伊森摇了摇头,笑着做了个鬼脸说:“当然了,一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又过于熟练地揽过班吉的肩膀,看着快要把电梯地板盯穿的班吉,补充道:“某人就是很爱戏剧化,我们都知道的。”

玛莎太太发出长长一声“喔——”的感慨,叨念着多么般配的一对,在九层跟他们互道晚安和告别。

电梯关上的时候只剩下脸色红得不正常的班吉和看不出想法的伊森。十楼也只是几秒的功夫,班吉七手八脚地在公文包里找出压在平板下面的钥匙,一言不发地开了门。

“所以,男朋友?”

班吉才把客厅的灯打开,伊森的声音便在背后突然响起,差点吓到还沉浸在尴尬中的公寓主人。

“你自己也说了,我伪装课学得很好的,”班吉无奈地举手投降,“总是被邻居问个人问题很麻烦。”

“的确。”伊森感同身受点点头,好像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这个借口。

话说回来,也不能算借口。毕竟伪装第一课——骗人骗己,如果不是在心里默念伊森亨特是我男朋友所以文字意义上我们不算朋友,班吉也不会神奇地骗过CIA高级测谎仪。

“这个方法真的不错,”伊森摸着下巴,坐在沙发上,看班吉忙来忙去,把茶几上几盘Xbox游戏碟收进戴尔4K高清大屏电视机下面的抽屉,“下次我也要试试。”

等班吉收拾好客厅,伊森才问他有没有尼龙绳或是手铐,他可以先给班吉做个示范。

“有时候我觉得传统的特工训练项目真的很麻烦,”班吉一边在储物间翻箱倒柜,一边不断抱怨,“我的意思是——对于我方和敌方都适用——为什么不能用电子锁?你知道理论上,广泛样本中尼龙绳的挣脱概率是20%,手铐则是3.5%,对于特工而言,这两个数字还要高很多。我在牛津的时候设计过一种电子锁,我敢担保你们谁用那种锁,挣脱的概率绝对是零。”

“这两种传统对你很起效,不是吗?”伊森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培训用电子锁,虽然可以预见更多人会被筛掉,但你的话就容易多了。”

班吉气鼓鼓地把一副有点生锈的手铐和一条长度刚好,绑快递包裹用的尼龙绳扔在沙发上,郁闷回答:“我承认这是事实。不过我还是要说,这根本不合理。”

“防患于未然,班吉,”伊森笑着捋开缠在一起的尼龙绳,“就像小林丸号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测试,IMF面对的本来也是不合常理的任务。”

班吉像光脚踩到乐高一样跳起来,“你还看了我上次推荐的《可汗之怒》?”

“我还把《光环5》通关了,你想知道的话。”伊森把绳子往班吉面前一递,真诚地说:“看,你说的我都会记住。所以我希望下面的解绑技巧你也能记住。”

班吉用尼龙绳捆了一个复杂的结,伊森在他系完后才睁开眼睛观察。让他评价的话,这个结打得确实不错,大概还动用了些图论或是组合数学的知识。

他在不到一分钟之内解开了尼龙绳的结,又用一枚胸针演示了如何在一分半内撬开一把生锈的手铐。班吉得说,观看部门里的传奇特工表演解绑确实赏心悦目且令人有那么几个瞬间浮想联翩。

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就没那么轻松自在了。伊森打的结不像班吉的那种全凭理论设计,而是简洁又富有技巧:整个捆绑并不难拆,但非常聪明地避开了所有手腕或手指能够施力的角度。如果把班吉的结比作数学系的学生,那么伊森的结大概要算工程系的教授。

“这个真的有必要吗?”班吉坐在沙发上不安地扭动着双臂,他的指尖能勉强碰到尼龙绳上的结点,但很难挑开系在一起的两端。

“你可以试试手腕错开用力,把尼龙绳弄松一点。”伊森在他的背后指导着。

班吉回头抗议:“很困难好不好?”

“没有很难啊,”伊森越过沙发,嘴唇差点碰到班吉的眼睑;他抓住班吉两边的手腕,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去,是个无需近似的拥抱,“跟着我。”

他将手覆在班吉双手手背上,五指交错穿插在指隙间借力,引导着班吉的手指,去寻找正确的施力点。维持站姿又要专注手上的动作很费力气,伊森干脆把头搁在班吉的左肩。他的下巴立即感受到不均匀的颤动,但伊森没有去管。

班吉,另一方面,在背后那个人看不到的角度,则满脸通红,内心的警报一个个疯狂尖叫,活像只剩最后一口气的USS企业号。伊森实在是离得太近了,刚刚车厢里的轻吻终于反应慢半拍地浮上大脑皮层的记忆区域,仿佛火上浇油。班吉只有在专注于整蛊伊森亨特的时候才会忘记这个人是自己暗恋多年不曾告白的对象,而一旦回忆起这个事实,他开始反思事情到底哪里出现了偏差——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开会走神。该死的消消乐。

“你刚刚有听?”伊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班吉面前,班吉心虚地快速解开拆得差不多的尼龙绳,避免眼神接触地拼命点了点头。“很好。”

他脸上的微笑忽然带上某种说不出的标准和官方,根据班吉的统计资料,这意味着a) 伊森要被别(ben)人(ji)坑了。b) 别(ben)人(ji)要被伊森坑了。鉴于此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统计数据再一次显示,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情况是后者。

“你知道,测试的时候会给你们设定压力环境,”伊森话锋一转,跑题到别的地方,“在这里我不太能模拟出压力环境,你家作为训练场而言,太舒适了。”

那难道还是我的错吗?班吉小声碎碎念,尝试过豪华家庭影音设备      和快乐肥宅套餐   就算是你也只会想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待在室内做个咸鱼的!

“所以我们人为地设定另外一个压力环境。”

“什么,什么叫‘人为地’?”

班吉疑惑的样子直接出卖了他刚刚的走神,不过伊森也没去计较,而是用实际行动来告诉眼前的技术支援同学,不好好听讲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这一次练习反绑,”伊森绕到班吉身后,利索地打了一个结,“一分钟,我来心算。”班吉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负责教导的人又补充了附加条件:“到时间如果你还没有解开……”

班吉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肩膀,伊森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双唇,继而贴上班吉的。

触感是相互的。对于伊森,触感是班吉柔软的嘴唇和唇周毛茸茸轻拂拂的胡渣,对于班吉,触感是伊森仿佛带有电流的温暖指尖和其上清晰的纹路。他几乎要有这样的错觉,伊森亨特将指纹录入他家车时认真的模样与现在的他并无二异,都像是要把他的人生录入到班吉的数据库中一般。

“成交?”

伊森收回手指,班吉甚至还没意识到他们成交了什么。但伊森的话应该可以信任吧?

“成交……?”

“很好,那开始吧。”

忽然的凑近让班吉下意识跌倒陷进沙发里,伊森双手撑在他的双肩旁边,刚好留一点空间够他活动。

“你干干干干什么?”

“压力测试啊,”伊森无辜地说,“54秒。”

“我我我是说你离这么近干什么。”

他跟伊森的距离大概是鼻尖抵着鼻尖,班吉快要没法呼吸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在出奇制胜方面伊森可谓是专家,这大概是班吉经历过的字面与心理双重意义上最接近“压力”的环境了。

“正如我刚才所说,如果时间到了你还没有解开,我就要吻你了。”伊森有板有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才是真正的恐慌。班吉有一瞬间忘记了还剩几秒——他用心跳计算时间,但就在刚刚,他的心跳好像漏了很多拍。

不应该是这样。即使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不应该以这种方式。不是班吉不渴望伊森,他更害怕这个假设被实现后才发现一切都只是玩笑,或一个教训,随便怎么形容。

“38秒。”

“你认真的吗?”

班吉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抖,他又努力扭了扭手腕,靠着皮肤与尼龙绳间的摩擦力硬是将绳子的结点转到了拇指和食指指尖。

“我很认真。”伊森严肃地收起笑脸,又说:“如果你通不过明天的复核,就要重新考全套外勤测试。我知道你可靠,但兰利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你为了任务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支持我的疯狂决定,完成一切不可能的任务,但兰利看到的是一个会跟从危险人物倒戈的特工。他们今年为什么要修改通过条件?他们试图通过制定政策来规避潜在的风险。”

“所以?”

“我需要你。这很难承认,但我需要你。”伊森认命一般闭上眼,头抵着头,他们的呼吸中互有彼此。“维也纳那天我原本想找卢瑟帮忙,就像那六个月以来我一直做的,但我发现我撞到了墙。我不能,在那时候。理智上我知道不该让一个每周都要测谎的人过来支援,但我不是机器人。我有任务的需要,也有情感的需要,两者的叠加,维恩图交集的中心,是你。”

班吉佩服自己此时还能安静地评价:“我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镇上有那么多酒馆,而他却走进了我的。’”

“我想更准确的话,应该是‘我认为这是一段美好关系的开端。’”伊森轻轻地笑了下,班吉甚至感受得到他嘴角的弧度。

“不想破坏气氛,不过,”班吉双手还背在后面,提醒道:“你有注意自己什么时候忘记读秒了吗?”

深知毁气氛小能手的威力,伊森的笑容终于恢复了惯常的灿烂程度,不是坑人的那种,也不是要被坑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的,带有爱意的那一种。

“你是说,倒数17秒,你解开绳子的时候?”

“想问很久了,你到底是怎么精确到秒的!”

班吉把解放的双手从背后抽出来,在空气中挥了挥,尼龙绳丢到地板上。

“大概是魔法吧,你知道,”在重点错上,伊森显然也很有经验:“不是只有英国才有霍格沃茨。”

“什么,你这个无国籍人士,你的国籍早就在1996年被销掉了吧!”

“那你要给我一个吗?”

眼看对话要向着奇幻题材脱缰奔去,伊森仍停留在沙发上的胳膊向内收了收,“作为教这个的报答。”他指了指地上的尼龙绳。

“哇你真的很会算,”班吉夸张地说,装作没有听懂伊森在暗示什么,神级顾左右而言他:“可以用别的抵吗?现在办假证很困难的。”

“明明是你比较会算吧……”

伊森无奈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感觉眼前飞快闪过忽然放大又缩小的人影,停留在双唇上的触觉仿佛是他个人的认知偏差一样。

“两清。”班吉又颇为得意地补充:“哦!不对。你还是欠我一次。”

“谢谢提醒,”说着这话的伊森就像描述着宇宙的定律一样,让人没办法举反例驳斥,“所以这个也算。”

伊森的吻比班吉的耗时要长,但鉴于接吻这种事就好比DNA双螺旋吻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也很难说是谁比较划算。

“两清?”伊森的声音缠绕在两个人的喘息间,班吉想了想说:“这只能算0.66。”

像狐狸分面包的故事一样,一个吻要分多少份才算完整,真是要用余生计算的难题。

END


评论(16)
热度(307)
  1. 共1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Shoo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