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o

你曾经选择不接受吗？

或是，你有过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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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年伊森亨特共班吉邓恩看的第20场电影，还不算上在家庭影院重温的那些童年经典系列。

荧幕明明暗暗播放映前广告，伊森趁机提出，你知道我们该保持低调。

之所以趁机提出是因为跟班吉约会就像和时间赛跑，技术官上班时间的怠工态度与下班时间争分夺秒地享乐简直天差地别。

因此他才在电影开场之前，落座影院中绝佳视线的位置之后，班吉向嘴中丢进第一粒爆米花之时，提出这个问题。

那丝毫不影响班吉吃爆米花的心情。

我们很低调啊。

黑暗的电影院，大隐隐于市，屏幕上的银河系轰炸组合都比他们高调得多。

他们好像被现实的时间线忘掉了，像五秒倒计时的录像带在倒数一秒时按下暂停键。所以无所事事，所以游离之外。

班吉不肯浪费时间，认为他们应该趁着被大制作班底暂时忘记的间隙谈恋爱。

伊森你有没有看过《盗梦空间》？

班吉觉得他们好像掉入了某个踢不醒的、深层的漫长梦境，有两部星球大战正传电影，一部星球大战外传电影，和一部星际迷航新宇宙时间线电影加起来那么长。

不过，与imf的王牌谈恋爱本身就很像是梦了，当然他并非在指代这件事情。

《侠盗一号》的最后班吉蹭了伊森一袖子激动的眼泪，传奇老特工见识过许多不可思议，但对于班吉的每个新发现仍旧鲜活。

如果是我们呢？

电影院楼下的麦当劳，靠窗又隐蔽的位置，班吉咬着碳酸饮料的吸管，歪头看伊森。

你有没有遇到过？

技术官成为外勤的时间远没有传奇特工长，他不晓得伊森有没有遇到过一比一百五十的列车铁轨问题。

此类议题倒是常听过去英国的技术同僚讲起，班吉常觉得那是梅林还留有培训官夸大其词的习惯，或者Q那些隐藏在马克杯后的恶劣玩笑。

伊森捧着快餐店的简易咖啡，质量还没达到让他不皱一丝眉头地喝下去。

一月份的华盛顿格外冷，窗外有雪花经过，贴在快餐店的窗户上，打过招呼转瞬消失。

他是否遇到过此类任务？

他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拒绝此类任务。他不能也确实从未拒绝过任何任务，即使有时任务本身都拒绝他。

所以伊森没有作答，只是摆好「伊森亨特的笑容」。班吉说，你又来。

他也知道，伊森有时候确乎是个「伊森亨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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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睡觉会做噩梦的人一起睡觉，梦里会不会有彼此？

夜黑风高的凌晨两点他们同时想到这个问题。

班吉称之为噩梦交换时间，借此查看是否不小心跑进对方的私人空间。

讲道理，这个也不是能够控制的吧？

那也不行。

技术官在此类事项上显得十分机车，王牌特工只好翻了个身，结实的手臂将技术官圈住在一个怀抱中。

这才是「私人空间」。

眼见技术官又要发表诸如「物理与心理上私人空间的差异性」演说，伊森借着这个姿势心安理得地用吻代替长篇大论。

所以，什么是你的噩梦？

伊森的呼吸黏着班吉的胡渣与之下的皮肤，连窗外的月光都好像有了温度。

为什么是我先说？

技术官总能在旁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关注点，这倒是与IMF王牌不谋而合臭味相投的默契。

因为我先问的。

伊森眨眨眼睛，眼神真诚。

班吉希望他的王牌特工不要把对付英俊敌人和漂亮女郎的那一套用在他认真工作的技术官男朋友身上。

班吉的噩梦稀奇古怪应有尽有，如果噩梦也有藏品店，他的应该是市中心超豪华那一种。

梦里有爆炸的家庭影院，存档删得干干净净的游戏机，又或是恶魔主管的七十二小时imf网络系统维护升级，勃兰特糟糕透顶的不加糖咖啡，卢瑟的新恋情，杭特手里拿着的测谎仪铁片夹，再激进一点的或许还有泰晤士河畔的定时炸弹，鲜红的00:19……

没有我？

听着班吉乱七八糟的噩梦，伊森的手攀上那团金色的头发揉了揉。

你很失望啊？

没有，只是好奇。

你先说说看你的。

技术官执意检查自己有没有跑进特工的梦里，伊森回想了一下，没有，我也没有。

伊森的噩梦有一切所能想象的高度，一切人类力所能及开发出的交通工具和空对地武器，所有涉及资格证的极限运动。朱莉娅，中国上海——其实是嘉兴的西塘，班吉至今都没告诉他——柏林的爆炸，伦敦音像店的女孩……

如果班吉的噩梦是搞笑考特僵尸片，那么伊森的则哈扣与真实，而且自己上演，无需假手他人。

我想我该给我们两个预约心理医生。

我觉得也是。

他们头抵着头同时笑起来。

后来班吉，还是班吉，总是班吉，他说他知道了，关于为什么不会出现在彼此的噩梦中这件事。

伊森托着腮好脾气地等待他的技术官讲述他的理论。班吉说，是因为，我们总站在一起。

脱口而出的话像漫画中的对话气泡，已经印刷成册，没办法收回，因而发表意见后的脸红颇为后知后觉且徒劳无功。

IMF的头牌特工看着向来嘴先于心的技术官从土豆变红薯，拥抱来得比春风温柔。

我也是。

在班吉的耳边，他又重复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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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职业意味着一段任务的结束将是下一段任务的开始，就像解密类别的小游戏，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最终逃生用到的工具。

在下一段任务开始前，又或是下一个镜头到来，下一部作品上映，之前，之时，他们在时间的狭缝中恋爱。

狭缝中什么都有。

他们看无数场电影，吃无数顿大餐，做无数次爱，脚印的范围远超出五湖四海。伊森抽空跑到埃及跟法老打架，而班吉报名去宇宙兼职开飞船。

像游戏按下暂停键，玩家去过现实世界的充实生活。

你觉得我们是在玩VR吗？

再一次按下开始键前，班吉扭头去看伊森。

真实的人生会流血也会死亡，对他们而言死去的人看得见摸得到，不是伤亡数字也绝非群众演员。

伊森摇了摇头。

他们不知道后面的剧本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否按下开始键的下一个路口，会有另外一辆大卡车冲撞出来将他们的警车撞进泰晤士河。

但他有一瞬间想过，即使他没有选择接不接受任务的权利，他的队员也没有同生共死的义务。

班吉笑了，惯有的那种，看似没有烦恼的明亮笑容。

伊森亨特是否拒绝过任务？

任务又是否给过伊森亨特拒绝的机会？

那是属于伊森亨特，独自一人的烦恼。对于班吉，他的问题相对来说要简单一些。

——班吉邓恩是否拒绝过伊森亨特？

一如连接中国嘉兴与美国华盛顿的电磁波，莫斯科轰隆隆的老式火车，印度海边餐厅摆放好的手机，维也纳图兰朵的戏票。

班吉盛大的解密游戏中货不可缺的伊森亨特，又或是伊森的VR世界里系统默认设置、原装出产、压根不存在「是否选择丢掉你的装备［Y/N］」这一对话框的班吉邓恩。

你要加入吗？

而这问题根本无需回答。

END


- Did you ever choose not in? Or did you have a choice?
- I didn't even expect one.